在連日大雨滂沱的台北午後,凱茵、小竹與孟萍窩在一間古色古香的咖啡廳,這已是幾個月來數不清第幾次,為了聽凱茵抱怨她那不負責任的男友,所出席的聚會。

 

凱茵與男友已藕斷絲連好些年,她總是敘述著自己有多麼放不下那個男人,為了那個男人付出多少心血。男人不事生產,不夠成熟,她是如何如何的一一包容。

 

小竹先開了口說:「 茵,那種爛人妳還要他幹嘛?」

凱茵委屈回道:「 我知道啊!但我不敢想如果沒了我,他的日子要怎麼過」。

孟萍看著凱茵,無奈地問:「 茵,我看是妳自己放不下吧?」

凱茵激動地說:「 我…我放不下是因為他不能沒有我啊!」

 

凱茵用一種心疼的口吻說著那男人有多依賴她,男人的家人有多器重她,男人的心情多需要被了解……。

 

孟萍低頭不語,默默地抽著煙。

 

小竹憤慨地說:「 算了吧!他需要被了解個屁!妳又不是不知道他外面一堆女人,妳花錢養他還不如養個小白臉咧!最起碼小白臉還會捧著妳!」

 

凱茵為男人叫屈:「 那不是他的錯啦!都是那些女人主動去勾引他的,他就是不懂得拒絕啊!他有告訴我,以後不會了……」凱茵的聲音越來越小,就像是比男人認錯時的心虛,還要更加地心虛……。

 

小竹繼續怒罵著:「 妳也幫幫忙!妳是腦袋壞了喔?他的承諾妳也信?」

 

一滴眼淚落在凱茵的咖啡裡,她不懂男人為何不能明白她的用心良苦,多年來她苦守著這段感情,花了多少時間和金錢在那男人的身上。她泣訴著自己是如何的為男人犧牲奉獻,如何的希望男人長進,她恨恨的說:「那些女人哪有我了解他?她們對他哪有我付出的多?」有次男人偷情當場被凱茵抓到,男人竟然為了那個認識不到幾天的女人對凱茵咆哮;想到這,凱茵更委屈了。

 

孟萍吐了一口煙冷冷地說道:「 既然妳這麼委屈,為何不快刀斬亂麻?」

 

凱茵回辯:「 我…我是想啊!可是我怕他變得更墮落啊!我覺得我對他有責任!…我…希望能好聚好散嘛…」

 

「妳還要騙自己到什麼時候?什麼叫責任?妳對他有什麼責任?妳放不下的根本不是妳對他的責任,只是妳的不甘願!妳只是不能接受他寧願要別的女人也不要妳!」孟萍看著凱茵沉重的說道。

 

凱茵啞口的望著孟萍,全身像是顫抖著。

 

孟萍繼續說著:「 我知道這樣說也許對妳很殘酷,但我希望妳明白,有時不愛了就是不愛了,無關付出的多與少,也無關責任的問題,或許他曾經對妳很好,才會讓妳想要繼續付出,但不是妳付出了,就能永遠保存那個愛的期限,不是嗎?」

 

凱茵咬著牙想要辯解:「 可是我為他做了那麼多…我那麼愛他…」

 

「那真的是愛嗎?妳自己心裏應該也明白,感情早就過去了不是嗎?妳所做的一切在我聽來,只是為了證明妳自己可以比其他女人給他的更多,妳只是不願意承認,在這段關係中,妳輸給了其他的女人……」孟萍慢慢的說著。

 

凱茵的眼淚像是潰堤般的流下,她激動地對孟萍吼著:「 是啊!我是不甘願,我不甘願我做這麼多!愛他這麼久!卻得到這樣的回報!而妳呢!妳是我的朋友,卻在這裡指責我,我才是受害者不是嗎?!」

 

小竹想要打圓場,卻不知從何開口……。

 

孟萍嘆了一口氣,說道:「 我沒有立場指責妳,只是想告訴妳,放了自己吧!妳想要用愛做的圍牆是留不住他的,到頭來被囚禁在裡面的只有妳……在愛裡,沒有加害者與受害者,只有願不願意……心若不在了,妳所有的付出頂多只能換來一座貞節牌坊,妳可以用妳的委屈換來眾人對他的咒罵,但那就是妳要的嗎?這樣就能讓妳覺得贏得勝利嗎?千萬不要用愛做藉口,去勒索另一個愛……」

 

凱茵沉默了…她想起和男人剛在一起的時候,她只是單純的為男人做些事情,就能感覺到滿心的快樂,因為能為心愛的人做些事,就是一種幸福。但後來,她開始計較男人是否感激她的付出,她開始在關係裡,努力找出所有不公平的差異點。她感到無比的迷惘,這些日子以來,她在爭的到底是什麼?

 

孟萍擰熄將要燃盡的煙頭,站起身來,看著失了魂的凱茵說道:「 放了自己吧!輸了愛情,但妳還是贏了自由,總比留住那個早就破碎的愛情,卻綑綁了自己來得好……」

 

走出咖啡廳,雨剛停,迎面而來的冷風讓孟萍下意識的拉緊大衣,她心頭一直惦唸著臨走前咽下沒講的那段話,其實她很想告訴凱茵,自己也曾是個用愛做為枷鎖的人,而她用了終身不孕和一道深深的傷痕做為代價,才明白「放手」也是一種愛。

 

是對別人,也是對自己最好的美德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寶兒2005/3/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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